已故书学大师---祝嘉先生研究（附印章欣赏）

霜秋生

虚怀容天地
铁笔写春秋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——论祝嘉先生的篆刻艺术
- U0 A% _: a, Z5 U5 f王鉴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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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g4 c+ t  L- M! y# n7 o4 e一、 祝嘉篆刻创作的四个时期

2 u, D, U4 `2 T- l* H, O二、
: A; v- V! ~+ F5 r: N( B祝嘉篆刻与书法的关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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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
祝嘉精神在篆刻中的体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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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悠久的中国书画艺术史上，出现过不少博学多才的艺术大师。他们或以卓越的艺术天分，或以坚韧的艺术追求为后人留下了宝贵的艺术财富。
+ U( W6 H6 P( G3 _' I# L祝嘉先生以其书法、书论为世人所瞩目，然他于书法外亦有建树，只不过被其书名所掩，鲜为人知罢了。
先生十六岁就读于广东一中，从胡仁陔教授学古文、诗词，故有相当深厚的旧体诗基础。于书法曾作论书绝句十二首，简述执笔、运笔、临书之法，言之有物，浅显易懂，令人读之如醍醐灌顶。先生早年漂泊马来半岛及新加坡时，更是创作了大量现代诗，有短诗云：“我愿变成一个婴孩，向着骂我的人微笑。”君子之风，由此可见。其诗作内容丰富，形式多样，当另作专论研究。
祝老常自谦不会画画，但偶然兴起，作山水草木，朴茂凝重，生机盎然。
祝嘉于篆刻上的造诣可谓深矣，即使比起他的书法亦毫不逊色。其治印历史与书法相等，在他的艺术生涯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。下面我就从三个方面试论祝嘉先生的篆刻艺术。
* j) L3 X  m% X* u一、
* g2 A- o, }8 O, r祝嘉篆刻创作的四个时期
祝嘉先生一九一六年在广州求学时就已开始学书刻印，大字学颜鲁公《郭家庙碑》，小字学赵子昂《洛神赋》。篆刻则从秦玺汉印入手。“印宗秦汉”这是数百年来形成的学印法则，祝嘉亦对此深信不疑，花了大量的精力摹刻古印。这一时期他的作品都带有明显的模仿痕迹。
“觐秋”一印，仿周秦小玺，印文布局平稳，刻得十分工细，用刀不免拘谨稚嫩。是学印初期较有代表性的作品。
% ~) l2 z0 J" N( Q  \* Q( o习作“祝朝会印”，碎刀切之，线条颇有质感，唯篆法过于工整，失之呆板，有明人习气，然已具备了一定的功底。
这十几年的临习为他以后的篆刻创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。
祝嘉并非那种生而知之的才子，他只是朝着自己的目标奋斗不息。有人尝称祝老为“勇士”，确是对他很形象的写照。在经历了长时期的刻苦临习后，四十岁时，他的篆刻已较为成熟了。虽然仍沿袭着最初的风格，但功力却不可同日而语。与前一时期相比，其篆法严谨，章法自然，用刀纯熟有变化而少做作，线条厚实有力，颇为可观。
此时重刻的“祝朝会印”与早期同名印实不可相提并论。比印布局稳重，刀法犹值得称道，轻重缓急，收放自如，线条粗细长短变化，直线中以弧线、斜线破之，绝无呆俗之气，其势直逼秦汉。
朱文小印“乙秋”，线条圆润，结字别有特色：长线条作弧形处理，与左下角缩小为短线圆点的“火”相呼应，块面分割自然，视之异常灵活，玲珑可爱。
. m6 E. ~3 I$ D4 p0 E8 w( P' s这一时期，祝嘉有几方印已初具自己的面目。“乙秋入蜀以后作”便是此中代表。大篆入印，随意而写，刀中见笔。虽不算成熟，却是向前迈了一大步。
% v) U: M7 z; C; K与吕凤子先生的结识，使祝嘉对于艺术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。凤先生十分赞赏祝嘉，曾为他的《书学史》题签。祝老对凤先生更是推崇备至，认为他的篆刻成就甚至在吴昌硕之上。先生有一方姓名章为吕凤子所刻，他每每对人提起这方印。此印貌似平和，实则浑金屈铁，如浇筑而成，有罗汉相。在祝嘉中年的一些印作中亦可见到此类印风。
祝老篆刻风格的真正体现是在五十岁以后。其刻印纯用钝刀，线条老辣朴实。他最著名的一方闲章“龟甲出土吾堕地”便是这一时期所作，粗狂细文，线条劲涩，有苍茫感，疏密得当，视觉效果佳。
另一方闲章“生于乙亥”，印文作对角呼应之势，左下角直刀破边，使全印气血通畅，用刀斩钉截铁，配以残缺沉稳的印框，有砖刻味，非高手不能为之。
2 L3 f3 V% ^  d6 `. N# M: A7 e5 G“祝”是一方十分成功的印作。祝老将一字分作两部分处理，左半“示”旁挺拔屹立，如千斤坠地，巍然不动。右半“兄”字则具动势，如老夫执杖，缓缓而行。再加上边框的巧妙衬托，呼之欲出，实为上乘之作。
- d; I* |6 ?. S' |7 c祝嘉目力极佳，腕力过人，八十岁过后常因弟子之请操刀刻印。此时，他的篆刻已是绚烂之极归于平淡。观其印作如见其书，无所谓刀法、章法、篆法，随手刻之，浑然天成。正如九方皋相马，几不知印为何物。祝老所刻“祝嘉九十后作”，刀法相融，随意而又精到，可谓大手笔也。
先生刻制的印章大部分已经失散，现在，我们见到的只是钤在其藏书或书法作品中的一小部分印蜕。但通过这些作品大致上能够看出他篆刻创作的发展演变过程。由此，我们也能从中获得不少收益。
“印从书出”，祝老在篆刻上的成就与他那骇世惊俗的书法功力是密不可分的。
二、
, }- t3 i( K0 C( U; t& A2 [- r祝嘉篆刻与书法的关系
祝老晚年致力于书法教育，常教导弟子“欲制印必先攻大篆，大篆通则印佳”，这是他近八十年的创作心得。最初，祝嘉学书从唐碑入手，对书法认识较浅，故于篆刻虽用功很深，然终因书法底气不足而未成气候。如“西园”一印，细朱文，刻得极认真，但线条过于平整光滑，篆法呆板。这就是因为未涉篆字，且对书法线条内涵理解不够的结果。
; ?# [# i: Z7 M; a" e2 h; \' |一九三O年祝嘉在新加坡育英学校任教，受同事张叔仁影响，开始转学北碑。一九三四年到南京后读书临碑更勤，于书论方面亦有所成，完成并出版了《书学》。书法专攻《张猛龙》，每晚坚持临两通，共用了两个多月时间临满两百通，功力大增。抗日战争爆发后，祝嘉
退出南京，后调至四川璧山，在图书馆工作。藉此机会阅读了大量史籍，并花时八个月，完成了中国第一部《书学史》，奠定了他在书学上的地位。书法上的突破性进展对其篆刻创作的影响极大。
以后他受聘于国立教育学院，主讲金石学、文字学……课余陆续发表了多种书学论文。这时，他对篆字已有较深的研究，同时也认识到执笔的重要性，所作之书苍劲有力，这在他的篆刻作品中亦有很好的体现，书法与篆刻均有向自己风格发展之势。
3 ]8 G6 C6 A5 _5 G! c, Q% w当时他为夫人所刻姓名章“孝文”，篆法精湛，上下两字自然安排，线条流畅尚不失凝重，绝似一件上好的书法作品，可以看出他在篆字上已入佳境。
% O6 z5 x: `* l1 z; [. n“全身力道论”是祝嘉书法创作的核心。其书真力弥漫，这同样也体现在他的篆刻作品中。“祝嘉”印，大刀阔斧，有力拔山力，令人观后振奋不已。
) ~) v# \4 r. w; X; U! b祝嘉先生有方闲章：“天真烂漫是吾师”，此言极是。他偏爱大篆天真自然之意趣，对《散氏盘》、《石鼓文》、《毛公鼎》均有很深的研究，创造出独具特色的篆书。平时观祝老的篆字书作，粗看是一幅大篆，细辨方知其为小篆。“戊辰后改名嘉”便是一方以小篆入印而有钟鼎之趣的佳作。
3 b+ Z. g' d/ M9 Q0 z5 T% h先生于运笔讲求“疾涩”，故他的书法线条古拙苍润，骨重神凝，常有金石之气。
5 O7 u, v8 V" j) w4 _9 f祝老将书法与金石合在一起，他那无人相匹的书法功力是篆刻成功的坚实基础，而他在篆刻上的探索亦对书法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。
三、
% V' C# ?! ^; z+ j6 ^$ O  _7 ^6 X* {3 O祝嘉精神在篆刻中的体现
& t) Y) p* w2 E" o/ Y# [+ N/ \2 d: d祝嘉生于一八九九年，当年学术界发生了一件大事：河南安阳出土了大量的“殷墟”甲骨文。他平时喜欢在书法作品上钤一方闲章“龟甲出地吾堕地”，由此可见祝老与生俱来的书法情结。
先生对生活、对艺术的追求常常体现在印文当中，他痴迷于金石篆刻，早年便刻有“石癖”一印。祝老年轻时漂泊于新加坡、马来半岛，尔后又辗转祖国各地，游历甚广。其间访师觅友，博览群书。他与日本书家伊藤东海几十年书信往来，谈文论艺。这些直接影响到他在艺术上的成就。壮年所刻“行以求知”即表现了他“读万卷书，行万里路”的求学热忱。
1 l! `- M9 c4 X祝嘉常用两方起首章：“胆、胆、胆”、“无常师”，这不正表明了他在艺术上力求超越自我、超越前人的坚定信念吗？
祝嘉先生一生淡薄宁静，潜心研究艺术，为人刚正不阿。这一方面决定了他在艺术上的成功，另一方面使得先生在社会上遭受冷落，导致了他一生清贫、不得志。尝刻“性刚才拙”、“清苦生活”以慰勉。然他矢志不移，仍醉心于书法研究。遗著《书法罪言》，洋洋十万字，力贬时弊，一针见血，句句良言，为当今书坛敲响了警钟。
“一介书生”，布局极随意，用刀爽利，视之闲淡朴实，洒脱自然，十足的书生气，真是见其印如见其人。
9 T* u0 `& {6 Y" Z$ }9 t: y祝老花甲之年生活异常贫寒，连牙膏都用不上，以盐漱口，常不得已将所藏书画低价转让以度日。八十岁后生活始于好转，政府安排新房于他，而先生却执意相让。最后推却不过，只选了一套偏僻之居。“拙诚”便是他为人处世的准则，体现了一位艺术家甘守清贫，埋首事业的高尚情操。
' l5 R* C# H* P  b# d  q) v/ J“印从书出，书从人出”，祝嘉先生的书法篆刻作品已完全是人格化了。今天，我们读先生的印作并非仅仅为了研究他的篆刻，而是为研究祝嘉整个思想艺术体系提供了一个佐证。
祝老仙逝时我曾撰联曰：“墨守拙诚胸罗天地，潜究书艺笔写春秋”。是的，先生无论于人、于书、于印，都无愧为艺术大师。他那对艺术执着追求的精神，必将激励大家为艺术、为理想而奋斗终生。
, p1 K6 T* O. o$ D- p7 r0 A3 `% k（原文载《书法之友》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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