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代Fans亦癡迷 ■黃元
古代Fans亦癡迷■黃元
粉絲追星,非獨今日,古代亦然,從古及今,一脈相承。故曰:古代Fans亦癡迷!
西晉文學家左思,相貌醜陋到極點,文才卻極好。他精心構思十年,寫作《三都賦》,獲得巨大成功:「豪貴之家,競相傳寫,洛陽為之紙貴。」當時印刷業不發達,「左思迷」們競相傳抄《三都賦》,以致都城洛陽的紙都賣光、漲價了;設想當時如果有光碟,則想必亦會「洛陽為之碟貴」了。
在李白的眾多粉絲中,最有名的當數後來也成了小有名氣的詩人魏萬了。他為了一睹大詩人李白之風釆,從《列子》和毛澤東《愚公移山》都提到的王屋山出發,歷經半年,跋涉三千里,終於在廣陵趕上大詩人。魏萬一身風塵、淚流滿面、撲倒在地,雙手捧上自己花了一年時間寫成的四十八韻的《金陵酬李翰林謫仙子》,請李白指正。李白深受感動,一氣呵成了一百二十韻的《送王屋山人魏萬還王屋並序》,回贈魏萬,鼓勵這位年輕人。
李白也有自己一生敬重的人,那就是孟浩然和賀知章。他曾從廣陵出發轉輾千里,往襄陽拜訪孟浩然不值,寫下了《贈孟浩然》一詩,「我愛孟夫子,風流天下聞」,以後學的口脗尊稱孟浩然為「夫子」,表示崇敬和仰慕。在荒草黃土埋著賀知章的紹興,李白望著唐玄宗賜給老詩人的碧波灩瀲的鑒湖,吟著「金龜換酒處,卻憶淚沾巾」的詩句,以沉重的心情,緬懷這位以一首「少小離家老大回,鄉音無改鬚毛摧。兒童相見不相識,笑問客從何處來」名世的前輩詩人。
苦吟詩人賈島,生前窮困潦倒、抑鬱寡歡,可死後詩名卻很響。他有兩個粉絲:一個是晚唐李洞,他「酷慕賈島」,「常持數珠,念賈島佛,一日千遍。人喜賈島者,必手錄島詩贈之,再三叮嚀:『此無異佛經,歸焚香拜之。』」(《新唐書》)賈島的名字猶如佛號,其詩作上升到了佛經的地位,簡直是在搞個人迷信了。另一個是南唐孫晟,他在廬山簡寂宮當道士,畫了賈島像掛於壁上,朝夕頂禮膜拜,搞個人崇拜。道士們看不慣,一呼百應,把他打了一頓,逐出道觀。
白居易的詩歌流傳到日本,上至天皇下至百姓普遍喜愛,唐宣宗李忱《弔白居易》讚詩人:「童子解吟長恨歌,胡兒能唱琵琶篇。」他的詩歌在他生前即已被廣泛傳誦,有的粉絲甚至失去理性,做出種種怪誕之舉。荊州有一個叫葛清的街卒,自稱「好莫白詩」,「自頸以下,遍刺白居易舍人詩,凡三十餘處」,背上也刻,且配圖畫,圖文並茂,「人若問之,悉能反手指其去處,沾沾自喜。」(段式成《酉陽雜俎》)由於他常袒胸裸臂於街頭且行且歌,人們見了呼為「白舍人行詩圖」。葛清無異是為白居易詩歌作了活廣告。
集詩人、書畫家於一身的藝術大師蘇軾,他創製的東坡肉、東坡餅、東坡魚、東坡壺、東坡茶、子瞻帽,受到廣泛歡迎,被普天下人倣製。蘇軾接觸過的東西,一枝筆、一方硯、一把扇,人們競相爭購、收藏。蘇軾的仰慕者中不乏女性。他在杭州任職時,公務之餘常與友人泛舟西湖,流連湖光山色。一位年輕女子,傾慕蘇軾才學,竟置公婆責怪不守婦道於不顧,乘船拜謁蘇軾,為他彈箏、向他求詩。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和膽量啊!
蘇軾比歷史上任何一位詩人擁有更多的粉絲。他從貶謫地海南返回汴京,到了杭州,取道運河,乘船北進。他披著短袖衣衫,站立船頭,神采依舊當年,消息不脛而走,運河兩岸聚集了成千上萬慕名者,爭睹這位「天地間的鳳毛麟角」(林語堂語)之風采。如果當年蘇軾取道陸路,恐怕得出動大批保安維持秩序,才能確保其肩輿順利通過了。
明代浙江山陰畫家徐渭,號青藤老人,才華橫溢,詩書畫出類拔萃。清代畫家鄭燮對其作品讚不絕口,曾出五十金換他一幅石榴,並治印一方,曰「青藤門下走狗」,表示對徐渭畫作的折服。國畫大師齊白石也是徐渭的狂熱崇拜者,曾說「恨不生三百年前」,「為青藤磨墨理紙」,可見崇拜之深、渴慕之烈。
不可低估文苑詩壇粉絲的作用。沒有粉絲,就不會有「詩經」之後的「楚辭」,「漢賦」之後的「唐詩」,「宋詞」之後的「明清小說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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